墨秋酱

【双黑/太中】明日、僕は君に会いに行く(上)

*作家宰x编辑中

warning：路人女性侧面出场

不知道有没有下(。)

01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中原复读机说。

 

自从他接手了那个叫太宰治的作家以来，每天主要循环播放以下几句话。

 

“等一下，你得把最后51个字写完才能吊到房梁上去。”

 

“混账青花鱼今天交稿吗？”

 

“这位小姐，对，是你，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他要稿件的，祝你们下次玩得愉快。”

 

第三句话出现的场合变多了之后，有时候就不得不加上第四句——

 

“抱歉，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请您不要用这么幽怨的眼神盯着我看。”

 

02

天知道几年前的中原中也根本没有这么冷静，或者说，四大皆空。

 

三年前他刚刚大学毕业，接手的第一个作者就是太宰。截稿日当天他打了18通电话也没换来对方的一个回音，从朝霞满天打到夕阳西下，打得他从暴躁到暴怒最后又有点担心，万一太宰老师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他找出作者档案，颠颠地找去太宰的公寓敲门。

 

本来中原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刚按了一下门铃，门就打开了。

 

来人身上套着宽松柔软的居家服，蓄着一头深棕的蓬松卷发，有几缕似乎在枕头上压得久了，以诡异的角度翘着。他望着中原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哇——小矮人~”

 

中原：“？？？”

 

一见面就人身攻击可还行。中原想，把他打死的话要赔多少钱？

 

03

当然没打死，为了生活。

 

中原莫名其妙地进了太宰老师的家，屁股刚挨着沙发，眼角就瞥见了沙发套的一角沾着什么可疑的白色液体。

 

他面红耳赤地转过脸，一扭头对上了一件女式内衣。

 

中原中也：“……”

 

太宰治端着水杯，也没有给客人倒杯水的意思，饶有兴趣地看着中原自己将自己臊得满脸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

 

中原听着太宰踢着拖鞋在身后的料理台旁走来走去，最后还是端上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唔，所以。”太宰在他对面坐下来，慢悠悠地问，“你是来找我有事吗？”

 

火烧眉毛了，这人竟然还十分讲究地摸出来一份小饼干，和茶杯摆在一起。忽略乱糟糟的房间，一副准备开茶会闲聊的样子。

 

中原：“…………”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焦躁，努力端出一副成熟社畜的稳重表情：“太宰老师，我PM社的中原。您的稿子……？”

 

“啊——那个啊！”对方带着一份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没写哦！”

 

04

  太宰治怎么活到了这么大真是一个令人迷惑的问题。

 

  果然还是打死他吧。中原绝望地想，这样被扣光工资之后还有牢饭吃，总不至于在街头饿死。

 

  然而下一秒一沓薄薄的稿纸拍在他头顶，对方笑眯眯地拉长声调：“骗——你的。”

 

  中原木然地看着对方饶有兴趣地凑过脸来，好似第一次见到什么新奇玩具的熊孩子。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狠狠给对方高挺的鼻梁来了一下子。

 

  去他妈的生活。

 

05

  事到如今，无论太宰跑出多长的火车，中原都很少采取暴力行动了。

 

  于是PM社编辑部的同事们就经常见到这样的场景：

 

  橘色头发的青年气冲冲地抱着稿件闯进办公室，往桌上一拍，写修改意见时的力道仿佛恨不得戳烂太宰治的脸。

 

  诸位同事立刻伸长了脖子，好似一群变种的狐獴，急不可耐地想看最新鲜的热闹。

  

  相邻工位的梶井探过头，悄悄瞟了一眼，被满眼的红色辣得头疼。

 

  ——倒不是说两人每次一吵架太宰交的稿子质量就差，而是中原会长篇大论地对稿件里的每一个错误进行嘲讽，纸上写不下就贴便利贴，一张写不下就粘两张，硬是把薄薄一沓写成厚厚一摞，再丢回去给太宰治改。

 

  跟着中原的实习编辑眼见两个校次之后那叠稿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厚，实在是压不住好奇心，有天趁着中原前辈开会去了的空档，去他桌边观摩了一番——

 

  好家伙，这两个目前即使见面也不肯说上一句话的人，居然在红稿里的便利贴上吵起来了！

 

 职场新人拈着前辈们为了一个逗号争吵了486个字（其中包含了大量“青花鱼”“蛞蝓”“傻X”之类的无效字眼）的便利贴，决定再也不过问这本稿件的事了。

 

06

  其实理论上来说，为了降低差错率，一个编辑只能为一本稿件做一个校次。不过PM社编辑部的人也知道，两个人一吵架，太宰稿件的三审三校一定全被中原包了。两个幼稚鬼以笔为刀剑言为拳脚，在巴掌大的小纸条上斗得不可开交，仿佛从上上辈子开始就是仇人。

 

  好在中原经手的稿子往往差错率极低，和太宰斗法不影响他的工作质量，质检部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干脆随他去了。

 

  总的来说，谁叫人家合作的书卖得好呢。

 

  最令全社上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两个人吵架也好，打架也罢，最凶的时候甚至导致他们双双绑了几个月的石膏，也没人提出终止合作关系。

 

  怕不是搞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乐趣哦。

 

  同事们想。

 

07

  选题会是灾难。

 

  选题会外加一个有意不配合的太宰，就是灾难的18次方。

 

  白天历经了好几个小时的头脑风暴，中原走出写字楼的那一刻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将会议资料夹在腋下，腾出手给自己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杯咖啡来安慰自己空落落的胃和过热的大脑。

 

  “是我，青花鱼混蛋。”等候电车的间隙他将电话拨出去，“半小时后我到，要是你那儿有人立刻给我清场。”

 

  “诶——中也好过分喔——”

 

  “我可不想老被当成一条鱼的男朋友。”拿铁里充盈的糖分缓和了中原疲劳之下的坏脾气，因此他只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你和美丽的小姐们殉情之前能不能先向她们保证一下性取向？”

  

  “可是风评被害的人不是我吗？现在已经没有可爱的女士愿意和我约会啦。所以中也不是应该给我一点补偿吗，比如十倍稿费——”

 

  中原懒得听青花鱼的胡编乱造，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管你有没有人约会。中原想，这次要是再拖稿，就把那青花鱼的脑袋拧下来。

 

08

  尽管社内的选题会已经决定好了大致的题材走向，作者和编辑之间依旧需要花不少时间来探讨细节。

 

  “中也你们花好几个小时探讨出来的就是这种东西吗？都这个年代了，已经没什么人觉得卒业式上要到第二颗纽扣就会觉得可以厮守终生了哦。”

 

  “所以说，又不是我一个人——”

 

  “啊还有这个，”太宰说，“现在当真还有人愿意看中学生拯救世界的小说吗？”

 

  “这次的增刊是针对学生读者群体的，那些中二话题容易唤起他们的认同感。你自己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爱看什么套路你不清楚吗？”中原挑起眉毛，“还是说，用老话题写不出来新的故事吗——太。宰老师？”

 

  “唉，”太宰皱起眉头，半真不假地抱怨道，“就是因为中也这么幼稚，所以选题才会变成这样。”

 

  “所。以。说——”

 

  “中也你啊，该不会还是童贞吧？”

 

  中原中也：“……哈？”

 

  他本来想说关你屁事，我们快点结束这项工作然后各过各的周末不好吗。但是太宰撑着脸颊，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望着他，蜜色的瞳孔里怎么看都蒙了一层不怀好意。

 

  于是中原回答：“开什么玩笑，老子的前女友可是能绕着横滨中华街绕三圈呢。”

 

  “哦——”太宰拉长了声调，“原来中也的前女友是只超大型蛞蝓啊——”

 

  中原突然觉得一分钟前认真和太宰计较这个问题的自己真是十分智障。

 

09

  说到底千言万语不如打一顿来得有效。

 

  太宰终于闭上嘴对着打印纸和平板开始研究选题，这回换成中原无所事事，视线逡巡过太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和英俊的面孔，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承认这混账还真有花天酒地的资本。

 

  果然刚刚应该把这家伙脸给打歪才对。

 

  中原愤愤想着，打了个呵欠。

 

  连日的加班和大量用脑基本上耗净了他最近所有的精力，刚刚和太宰斗了几句嘴，脑袋隐约泛起痛来。他恹恹地趴到桌上，脑子里盘算着等下回家买什么样的宵夜，决定闭目养神一会儿。

 

  太宰终于敲定主题，抬起头来活动酸痛的脖子时，对面的中原已经睡着了。青年秀气的面孔有一半埋在曲起来的手臂里，微微张着嘴巴，看起来就差舒舒服服地打着呼噜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中原长得不像话的睫毛，想不通世界上怎么还有毫无防备到能在别人家睡着的家伙——明明手边还摆着没喝完的咖啡来着。

 

  蛞蝓果然没有脑子的对吧？

 

  他又起了幼稚的坏心眼，探过身子捏住中原的鼻尖。对方没反应，只是在梦里皱了皱眉头。于是太宰不知死活地猛一用力——

 

  中原一下子弹起来，漂亮的蓝眼睛还没找到焦距，先本能一般地朝对面那混账脸上砸了一拳。

 

10

  “真的非常抱歉！”

 

  中原维持着正坐的姿势，十分铿锵有力地一低头，还万年难得一见地用了敬语。

 

  而被道歉的对象捂着脸和流血的鼻子哼哼：“中也你原来是做什么的啊？一般人被吓醒的本能反应是这样的吗？”

 

  中原难得有点心虚，总不能说自己以前打架斗殴的频率比吃饭还频繁，养成了某种奇特的条件反射。何况太宰只是想跟自己开个玩笑，自己一拳把人家打成这样……

 

  对方已经将手放了下来，肿起来的半边脸也不影响他本能似的摆出了个优雅倜傥的姿势。青年修长的手指捻在下巴上，偏过脑袋，盯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起来的中原，觉得十分有趣似的：

 

  “既然这样，中也要好好负起责任来呀。”他说完这句话，看见中原转回视线，飞快地朝他瞟了一眼，又立刻挪开了。

 

  太好懂了，中也真是太好懂了。太宰治心里笑得猛捶地板，面上倒是端得一派高深莫测。

 

  太宰不说话，中原只好别别扭扭地开口：“怎、怎么……？”

 

  “中也要无条件满足我三个愿望，没有兑换期限的那种。”

 

  “……我是阿拉丁神灯吗？”

 

  “要是中也觉得三个不合适的话，变成五个也不是不可以哦？”

 

  中原中也：“……”

——つづく——